【周翔】袖箭上的血迹（5）
孙翔从肖时钦那里领到了自己的袖剑——老实说，那根本就不是一柄新的袖剑，只是剑柄是新的而已，而袖剑的皮革上还沾着发黑的血迹。
孙翔一边模仿着周泽楷的样子把它戴上，一边憧憬地问道，“这柄袖剑，杀过很多人吧？”
肖时钦看着他戴的乱七八糟，挑了挑眉，“谁知道呢。”
孙翔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道，“这是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说不定他一个人都没杀就死了。”
孙翔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周泽楷抓起了他的手，成功把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袖剑上。
周泽楷把他系错的皮带解开，重新系了一次，又看了会儿他空空的无名指。
孙翔不自然地收回了手，“那我。。。什么时候烙印？”
肖时钦把装袖剑的盒子小心地收好，“我听说周泽楷成为了你的导师——等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刺客的时候，你的导师会为你完成仪式的。”
孙翔为那句“周泽楷成为了你的导师”而晃神，根本没听见肖时钦接下来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时，肖时钦已经指着他的手臂说，“把袖剑弹出来。”
孙翔学着周泽楷的样子挥了挥手臂，袖剑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的脸有点儿红了，使劲地晃啊晃的，可是袖剑怎么也不肯弹出来。他于是疑惑地问，“是不是卡住了？”
肖时钦忍不住扶额叹息。
站在他身后的周泽楷也看不下去了，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小臂上发达的肌肉，“绷紧。”
事实上没等周泽楷说完，孙翔的袖剑就弹了出来——当周泽楷的手套一搭上孙翔的手臂时，孙翔的肌肉就下意识地绷紧了。
袖剑泛着寒光，轻巧而绝对安静地弹出。而孙翔所在意的，完全是周泽楷靠得过近的距离。
他向前一步逃开周泽楷的手，斜眼小心地看了看他的导师。导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很好。”
【那是必须的，】孙翔在心中想着，动了动手臂，把袖剑又收了回来。【只要你是我的导师，我就会认真去完成的。】
孙翔逐渐开始了解这神秘的刺客组织和他家族之间的关联。他本以为家族受到的袭击是因为父亲与他人生意不和，可是真相是因为与刺客组织所对立的【圣殿骑士】所为。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从几百年前开始，刺客与圣殿骑士便一直是对立面，互相掌控着全世界各地的主要权势。而圣殿骑士的目标，就是统一世界。
孙翔听得云里雾里——这都是童年话本中的故事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措。
恐慌的情绪一旦漫上心头来，是很难被消除的。
幸亏有了周泽楷。
虽然肖时钦说他要“为了报仇而努力训练”，但老实说，他对报仇没有太大的感想。
并不是说他感情淡薄——尽管他和家人的关系疏远——可是他也伤心，也难过，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无助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下一步往哪里走。这个时候，周泽楷一直无偿地陪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刺客】。
于是从小到大对于周泽楷的感激与依靠一下子爆发，转变为了爱慕。
当周泽楷和孙翔说，要教他偷东西的时候，孙翔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哈啊？”他不可置信，“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吗？”
站在一旁的肖时钦差点儿被刚咽下的果汁呛死。
周泽楷皱了皱眉，“当我，没说，”他看着孙翔懵懂地点点头，眼神稍稍柔软了些，“练练你，身手。”
孙翔其实身手不错，因为他小的时候不受管束，先是和唐昊，再是和周泽楷一起干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打架斗殴偷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其实也不是真的少东西用，主要还是觉得好玩。
唐昊和他年纪相仿，再说两人认识的时候年纪颇小，自然是视为挚友一般的存在，互相打打架，斗斗嘴。
周泽楷则是隐隐带着担心（更多的大概是无奈），一直帮着孙翔干干坏事儿，处理后事。可是他总是担心孙翔会闯什么太大的祸，自己没有办法处理。于是就找了个时间跟孙翔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孙翔之后确实收敛了很多，周泽楷把其归为年纪长大了童心渐少。
可没想到孙翔还记得他说的话——这聪明的家伙已经懂得用自己的话来反驳自己了。
也许他并没有讨厌自己。
也许他是真的很想为家人报仇，所以努力地想成为好的刺客。
仅此而已。
周泽楷自从火灾之后，就习惯于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用宽帽檐将自己的脸藏住，这和寻常刺客的穿法其实差不了多少。
可孙翔就随意地多，或许是因为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刺客，他总是穿着意大利人最喜欢的宽袖便服与褐色的马甲，大方地走在人群中。
即使这样，一旦孙翔走入人群中去了，周泽楷就很难再找到他的踪迹。
他四处张望，看过一个个来往的路人。有眼神诡异的商人，有轻松生活着的妇人。。。可孙翔在哪儿？
周泽楷有点儿慌张起来。他踏出一步，想要开口喊孙翔的名字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警惕地回头，看到的是孙翔带笑的脸。
他举起了手中精致的戒指，得意道，“怎么样，我的水平是不是很高？这样子以后偷文件估计也不会被发现了。”
周泽楷一愣，摸了摸裤子口袋，本该静静躺在那里的戒指真的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夸奖孙翔一下，然后索性说，既然你发现了，戒指就送给你了。
可是孙翔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枚戒指，轻声说，“这是。。。你准备送给谁的？”
周泽楷却说不出话来。
“或者，是谁送给你的？”
被孙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周泽楷僵硬地连摇头都忘记了。他看见孙翔自嘲似的耸了耸肩，把戒指用力地塞回他的口袋里，“抱歉，还给你。”
“孙翔。。。”
然而孙翔已经融入人群中去了。
周泽楷无措地握着那枚戒指，踱了几步，最后靠着墙角坐下了。
他已经不能理解了，这之中那种氛围，还有孙翔那种奇怪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
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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