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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周泽楷拉开孙翔的手，“我，一直，能看见鬼怪。”

孙翔噗嗤地笑出声来。周泽楷怪异地扬着眉，隐隐地有一种怒气浮了上来。

“就这样？”

周泽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

孙翔点点头，“我也能啊，不就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吗，这。。。”

“你懂什么！”

周泽楷用力地扯住了孙翔身前的领子，悬空的另只手没有下拳。他大概终于在那一刻压抑住了自己，才没有把孙翔打翻在地。

孙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叫他的名字，“周泽楷。。。？”

周泽楷脸上终于不是那种看不清的表情，而是诚实地露出他的狰狞的一面。孙翔在这种诚实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泽楷笑笑——哪怕是怒容，他的笑容也实在好看——“你觉得，这很好笑？”

孙翔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泽楷，你放开我。”

周泽楷缓缓地摇摇头，“你知道，这有，多痛苦么？”

孙翔不适地扭了扭脖子，握住了周泽楷的那只手，“放开我，周泽楷。”

周泽楷很想嘲笑他，可是孙翔也认真起来的表情让他下意识地就放了手。待他刚刚松开孙翔的领子，孙翔就冲上来给了他一拳。

一拳就把他打懵了。他的头中顿时嗡嗡作响，口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的血。隐约间，他听见孙翔的声音。

“清醒点了么？要不要再来一拳？”说着那人竟然反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周泽楷的手快过大脑地扭住那人的手臂，把他彭地摔倒在地。

孙翔挣不开周泽楷的手，只好在他的拳头落下来那一刻大叫道，“周泽楷！”

周泽楷停下了手。

“你。。。”他咬牙切齿地磨了磨牙，似是咽了一口血下去，放开了孙翔的肩膀。孙翔扶着一旁的书架站起来，和周泽楷对视了一会儿。

周泽楷扭过了头。

“周泽楷，”孙翔道，“我也一直能看见那些东西。”

周泽楷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知道。”

“所以那又怎样？”孙翔揉了揉发麻的肩膀，“不就是从小到大都有厄运缠身吗？”

周泽楷捂住脸的手一抖。

“怎么会没有想过呢，遇见这种事又他妈不是我想的，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别人就没有——那又怎样呢，那么多年了，习惯都成自然了，又怎样呢？”

“才没有。”周泽楷苦笑，“怎么可能，习惯。”

“所以说啊，我们去把这个东西还回去，然后你就从此再也看不见鬼了！”

周泽楷转头，“真的？”

孙翔点头，“那肯定。”

“我是说，真的，和我一起去？”周泽楷试探性地拍了拍孙翔的肩膀。再往下些，就是孙翔痛得发麻的手臂。大抵是有了淤青，可是孙翔却只觉得愧疚，再怎么是他先动的手。

“啊，这个。。。你脸没事儿吧？”孙翔转身去拿自己的背包，“我有带酒精和棉花，你先擦一擦。。。”

周泽楷没动，也没说自己家里其实有那些玩意儿。只是看着孙翔把一些常见药品从包里拿出来，他突然有点理解，什么叫做“习惯成自然”。

第二天，周泽楷回组里的时候，把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的事儿和组里的人说了。江波涛一边听他说，一边盯着他脸上的伤笑。周泽楷最后只好无奈地解释说，“孙翔打得。”

江波涛吹了声口哨，“怎么，你要对那个傻小子下手，被他拒绝了？”

组里的大伙自然心知肚明，“下手”是什么意思。吴启首先尴尬道，“这个也正常啊，孙翔他不喜欢男人的。”

吕泊远想了想，“不对啊，吴启，你看过他交女朋友吗？”

吴启呵呵地耸肩，“好像还真没有哎——你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愿意，校花苏沐橙就老和他过不去，他那小子还说什么，好看的女人都有毒——队长，你有希望啊！”

周泽楷头疼地看着吴启，“别胡说。我们。。。总之，我和他，出去一段时间。”

江波涛笑得更厉害，“他把你打了一顿，你就决定和他走了？这么说，早应该让那些追你的姑娘轮番上来打你。”

周泽楷没再说话，估计是想自己光凭嘴是说不过江波涛，所以走到一边泡咖啡去了。拉开柜子，看见柜子里躺着一本漫画书。

江波涛正好凑上前来，“啊啊，这不是你的死对头孙翔同志的书吗。”

周泽楷瞥他一眼，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样子，“——他送给我的，我没地儿扔了。”

周泽楷没说话，翻开漫画随意地看了看，把漫画又放回去。

他眼尖地看到漫画的附页上，牵住一个龙飞凤舞般的名字。送给江波涛？他皱眉，江波涛又从来不看这种东西。

孙翔第一次乘坐这种军用的小型飞机。他从来不知道城市的警察局的局长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可以调动这些器具。

周泽楷帮他把他的行李安放好。飞机上有二十来个座位，周泽楷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习惯性地撑着头看窗口。

直到注意到孙翔一直在盯着他看。他扭过头，对着孙翔挑了挑眉。

孙翔指了指头顶，“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

周泽楷知道他指的是飞机的事情。他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孙翔突然干笑了几声，“我跟你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样子。我才懒得知道这种破事儿。”

周泽楷心想，我紧张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他抬起手，摸了摸孙翔的脸。

孙翔明显地皱起了眉，“啪”地握上了他的手腕，“干什么？”

周泽楷淡淡道，“你很紧张。”

“这也是自然的吧。”孙翔松开他的手。周泽楷收回手，摸到了腰间的枪上，打开了保险。

“毕竟是和你一起出行。”

孙翔说的话让周泽楷一愣，紧接着就看到孙翔诡异地看着他的手抚摸着枪的地方。“有的时候，我会感觉周泽楷你——真是很可怕的一个人。”

周泽楷把手收回口袋，眉眼间笑着应了声，“嗯。”

孙翔作出一副表情，大概是想说【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之类的话。他也摸出自己的枪，退出子弹放在腰间左侧的包里。

“关了保险吧，周泽楷。”

周泽楷没有动作。直到飞机起飞了，他关上了自己的两把枪的保险，看了眼孙翔。

孙翔正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北方的冬天比南方的冬天要冷的多，这一点从温度计上就足以证明。可是当孙翔坐在宾馆的屋子里时，只觉得以后要过冬还是得到北方来过。

他看着墙角散发暖气的前所未见的管子出神了半天，然后跟周泽楷说，“我想睡这个床。”

他们两要睡同一房间这件事，是孙翔提出来的。当然了，周泽楷显然也很愿意这么做，只是碍于脸面没有说出来。当他们两站在柜台的时候，孙翔说出的话让柜台服务员吃了一惊，询问般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周泽楷。

周泽楷懂孙翔的意思，心理被拆穿的感觉让他不禁地有些耳朵发烫。他点点头，“是。”

然后口语着对孙翔说，谢谢。

孙翔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好像不太愿意和周泽楷说话。

这个认知让周泽楷想要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周泽楷没有任何异议，倒是孙翔对于暖气管的依赖性让他发现了孙翔怕冷的事实。

之前孙翔为他家做法事的那一次，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寒风中站了会儿，冻得嘴唇都发白了。

他这么想着，又提醒了一句，“明天，多穿点。”

孙翔都已经钻到被窝里了，没有回应周泽楷的话。周泽楷等了半天，诧异地发现那个人居然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他走过去，看见青年小心地皱了皱眉，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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