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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并不在乎周泽楷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可是没料到他会把自己带到他家里。

让他坐在不算大的客厅里，周泽楷面带歉意地扭头看了看房子，“会不会，小？”

孙翔摇了摇头，又疑惑地望向他，“我以后是要住在这里是吗？”他想了想，又说，“和你一起？”

周泽楷看向他。孙翔兴许不太想被这么看着，又匆匆地问了句，“是吗？”

周泽楷低头在公文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把钥匙——孙翔认得那把钥匙，那是自己原来的家门钥匙。

周泽楷轻声道，“可以，住回去。”

孙翔想都没想，“和你一起？”

周泽楷倐地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惊讶地看着孙翔。孙翔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头发以掩饰尴尬，“不是，我是说。。。以后你是不是算是。。。领养我？”

“。。。嗯。”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周泽楷即使不愿意和孙翔讨论，但既然孙翔主动提起了，他也无法逃避。

孙翔咬了咬嘴唇，想起江波涛和他说的话，愕然地指着周泽楷，“对了，你今年几岁？”

周泽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十二的数字。

“23岁，这么年轻？！”

周泽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三十二岁。”

孙翔的嘴角使劲地抽了抽，最终还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那是不是。。。我以后得叫你【爸爸】？”

当然不用了。孙翔没打算叫，周泽楷也没打算让他叫，虽然在孙翔的父母的遗嘱上看来，他们两在孙翔成年前的十个月里，就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

孙翔对于父母立下遗嘱这件事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尤其使他们明确地说道，在自己成年以前，公司将托付给周泽楷管理。

他以前甚至都不认识周泽楷，更何况自己和父母说过，并不想接管公司的企业，父母也是欣然同意了的。

江波涛给他看遗嘱的时候，他跟江波涛说了这事儿。江波涛一副惊讶的样子，说，“这个嘛。。。你得和小周去说——这件事情，是在蛮久以前，小周和你父母一起定好的。”

很久以前？孙翔一头雾水。江波涛于是告诉他，周泽楷是在公司开始时就一直在的员工了，一直是公司的一大支柱。

“七年前，就是你十岁那年，小周就已经在公司里了——你记得吧，你爸妈那个时候刚刚建立了这家公司？”

孙翔握着那张遗嘱的复印件，问道，“那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波涛耸肩，“不知道，反正也很早吧。”

孙翔不想回到原来的房子里去，可也不想让那个房子被其他人住着——或许等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要回去住了。

他和周泽楷说起不希望房子被租出的时候，周泽楷又是一副比他还惊讶的样子。

“不租。”周泽楷摸了摸他的耳边发，离得孙翔过近的脸让孙翔不由自主地看着他，“那是，你的。”

“那公司呢？”孙翔皱了皱眉。周泽楷把他的碎发拨到耳朵后，亲昵般地笑了笑，“孙翔。”

孙翔的霎时往后坐了坐，逃开周泽楷的手，“周泽楷。。！”

周泽楷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你知道吗，能理解吗？”

理解什么？周泽楷不解，不明白孙翔为什么如此防备着他。他试图再次坐进一些，靠得孙翔再近一些，孙翔却毫不领情，索性站起身来，居高邻下地瞪着他。

“我根本。。。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孙翔动作十分不利索地把揉皱的遗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几乎贴在周泽楷脸上。周泽楷愣了一下，接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人，偷偷地，瞒着我，”孙翔深吸一口气，“立下这种一点都不责任的东西。。。！所以呢，我以后应该照着这上面说的来做？是不是等哪天你死了，我再收到一份同样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过激，意识到周泽楷的严肃表情里的细微痛苦，孙翔立刻闭上了嘴。他烦躁地揉了揉双眼。

“我。。。”

周泽楷站了起来。孙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还以为周泽楷要打他。谁知周泽楷轻轻地揽住了和他一样高的青年的肩头。

“孙翔。”周泽楷温柔地将额头贴在孙翔的额头上，扶着他脸庞的手不出意外地感觉到颤抖的幅度。

孙翔在害怕，他应该早点意识到的。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够保持平静——他知道的。周泽楷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个父亲一样陪伴孙翔，带给他想要的，可是至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也能够子啊孙翔迷茫的时候陪着他，给他一个方向。

这是他和孙翔的父母早就约定好的。而当他从第一次看见孙翔开始，也知道其实无需约定，自己也一定会保护他。

周泽楷没料到孙翔主动提出回到学校。尽管解释了休学一年也没有什么影响，孙翔仍旧坚持要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的好自己。”孙翔把半个身子抵在门口，透过一条门缝看周泽楷。

“。。。”周泽楷也透过门缝看孙翔。那个孩子从上次过后就一直对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以往的锐气仿佛被这次的打击给磨灭了些许，仍旧剩下的那些被他自己藏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示人。

孙翔的学校是走读制的学校。周泽楷担心的是，孙翔会不会从此丧失了学习的信心，而放学的时候去网吧或者其他地方鬼混？其实倒不是担心孙翔打游戏影响学业，而是担心孙翔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欺负呢？

“你。。。每天，要回家吃饭。”周泽楷只好作出妥协。孙翔听到这个要求，含糊地应了句，“当然咯。”

周泽楷皱眉，“答应我。”

“不然呢？”孙翔口气冲了一句，随即抹了抹鼻子，收敛了语气，“周泽楷，你是不是担心我会逃课？我不会逃课的，我就是想要回去上学，我还想考所好的大学呢。”

周泽楷顿时安心了不少。孙翔看他轻轻地勾着嘴角在笑，微微红了脸，低下头道，“谢谢你，周泽楷。”

周泽楷把门拉开一些，看见孙翔身后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桌面上摆着一些他父母留下的工艺品，还有那盆以前养在办公桌上的仙人掌。

“为什么，谢我？”周泽楷拉了拉风衣的领子，把扣子往上扣了一颗。

“因为。。。”孙翔把头低的更低，不自在地用塑胶拖鞋摩擦着地板，“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以后会为我做饭吗？”

周泽楷一愣，几乎露出懊悔的神色来——他所说的每天回家吃饭只是表达让孙翔每天准时回家，要说做饭，他还真的是。。。毫无章法——好在他及时地收住了。他想起以前孙翔的母亲的厨艺是极好的，满含复杂地点了点头，“嗯。”

孙翔的眉角上挑，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的期待与欣喜来，“每天？”

这份神色对于周泽楷简直是一种诱惑。为了让青年以后也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周泽楷也不在乎是否真的夸下海口了。

“偶尔，也可以。。。”周泽楷温柔地笑，“去麦当劳呢。”

孙翔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他差点伸出手去摸周泽楷的脸，可是身体却先思维一步的猛关上了门。

时间凝滞了三秒，孙翔又打开了门，小心地看着仍然站在门口，无措地朝房间里望着的周泽楷，小声道，“说好了哦。周泽楷，我明天上学，你。。。能不能送我？”

孙翔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就不开你那辆车了，我们两走着过去？”

见周泽楷失笑，孙翔连忙解释，“这里离学校很近啊，最多走一刻钟啊——”

“好。”

“只要愿意，每天送你。”

关上了门后，孙翔猛地用后背抵住了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把自己用力地摔在床上，转过头看桌子上那盆仙人掌。

门外，周泽楷用手掌用力地抵着门，将额头贴在冰凉的门上，发出极轻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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